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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醒枝睁大眼睛看着挥舞着拳头的札瑙珠,脸上的愕然掩饰不住。
不是,他说什么了吗?她怎么忽然又兴奋了。
这什么快乐小狗啊!
飞机在跑道上剧烈的震颤,滑行过长长的距离,然后安静的停在了廊桥尽头。梁望的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直到空姐打开头等舱的舱门,热情客气的走过来请他下机,他才站了起来,抬手拒绝了想帮他拎行李的空姐,单手背着背包,身影落拓的往廊桥走。
得到裴醒枝动态的契机很偶然——一篇关于那曲市支教的新闻报道,贴在某个官方论坛很角落的地方,最末尾附有一张那曲市小学的照片。裴醒枝站在最角落里,没有看镜头,也没想到自己会入境。但仅仅只是一个侧影,梁望就很肯定,必定是他。
他对这个人的身形、神态实在太过刻骨铭心。
把手里的事处理好,梁望一刻没歇气的就买了最近一班到拉萨的机票。他已经不用再装那个落魄贫困的大学生了,无论是诺苏舅舅留给他的基金,还是裴醒枝分割给他的财产,都足够他阔气完这辈子,永远和贫穷说再见。
他好像得到了很多,却好像又失去了很多。其中细节他不愿意再回想,那天在海崖别墅听完全部故事,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心力。
根本没有什么平和的开始。这场总裁和贫困生的戏剧,从一开始就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伪装之下的碰撞。他把裴醒枝当仇人,却诚实的交付了情意;裴醒枝心知肚明他的来意,也清醒的把他当成替身。最后一切遮羞布揭开,梁望根本无法再在他面前撑下去。
到了最后,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揭开,还是继续伪装。如果不是裴醒枝主动说破,他还会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挑开吗?还是就以实习生的身份,真的和他继续相处下去?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从海崖别墅仓皇逃走,自己在家里关了好几天,喝醉又清醒,哭了又笑了。最后,他发现唯一能想明白的就是,他不想裴醒枝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不该消失,不该被那莫名其妙的安乐死手术带走。裴醒枝可以不爱他,也可以不爱任何人,但是他应该圆圆满满的活在这世界上某个角落,而不是像诺苏舅舅那样,沉睡在一片黑暗的土殖里,腐朽成一坛什么都不是的骨灰。
梁望洗了个澡,立刻动身回去海崖别墅,却发现人去楼空、大门紧锁,什么都没剩下。
他又找到了雨华,找到了裴醒枝的每个房子,甚至在碧溪苑楚家老宅也徘徊过两天。他看到了那个楚白秋,西装革履、面无表情,可是他的眼睛和梁望一样是死寂的。
裴醒枝的离去,带走了很多人的魂魄。
梁望开始疯狂的搜寻他的踪迹,最后终于在某个不起眼的论坛角落里发现了他。
他随便收拾了一个背包就来了那曲。
什么爱恨纠缠,什么阴差阳错。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和裴醒枝从来没做过伤害彼此的事。他确实曾怀抱着恶意接近他,也有过要颠覆他一切拥有物的想法,但是那毕竟已经是曾经了。
他不能没有裴醒枝,梁望在心里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切的快乐过的。
他要赌裴醒枝心里究竟有没有梁望的一点影子,即便是作为诺苏舅舅的替身,他也认了。年少心动,也得为岁月陪伴让步,大不了他努力一辈子,把他舅妈吃到手才算数。
人非木石皆有情,但梁望就要去遇他的倾城色。
那曲市小学的校长听完了梁望的来意,愣了一会儿,慢吞吞的说:“今天周六,小裴去纳木错了。”
梁望怔住,急急忙忙问:“现在去纳木错还有班车吗?”
纳木错是西藏第二大的淡水湖,属于热门的旅游景点,那曲到纳木错肯定是有班车的。
格桑校长脸上露出一点复杂的表情,说话还是慢吞吞的:“镇上有,你赶紧去吧,今天就剩这一趟了。”
梁望口齿不清的抛下一句“谢谢”,飞快地从楼上往下跑。他一路边跑边问,终于在班车出发之前的前两分钟蹿了上去。
他扫完车门的支付码买票,然后转过身开始找座位。看清楚班车内部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明白格桑校长脸上刚刚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是因为什么。
班车低矮,采光也很差,并非旅游旺季,整辆车上就坐了五六个人。梁望往左边看看,认出楚白秋面无表情的侧脸;往右边看看,对上顾北知满是敌意的翡翠色眼眸。
他僵硬的收回目光,一屁股落在空位上,恶狠狠的把背包甩在邻座,脑子里破口大骂了两句彝语脏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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