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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阳泽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金乌一拦素娥,将她的箭尖摁下,将妹妹挡在身后,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只是闻听郁少侠年纪轻轻就登上了无上榜,想看看天碑是否出了差错而已。江湖中人,互相讨教一二,也是寻常事,对吧?”

郁阳泽:“……”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

但为什么他总觉得其他人都好像是个脑仁只有核桃那么大的弱智?

虚名而已,身外之物。

郁阳泽面色淡然,“哗啦”一下,把侠骨香收入鞘中,不打了。

金乌一顿:“你什么意思?”

郁阳泽淡淡道:“打不过你们。”

金乌又顿,生气了:“你几个意思?!”

郁阳泽再叹道:“没什么意思,打不过还不准人认输么?”

金乌和素娥牙关咬得死紧,被气到了。

金乌第一次没了那种欠抽的笑意,低声道:“郁少侠,别以为你现在登临了天碑无上,就可以永远高悬在所有人头顶。想当年顾盟主名震四海,但不也如一朝陨星么?山川倾覆、江河改道,也只不过岁月之流。”

郁阳泽摇摇头。不想和他争辩。

其中之深意,他与顾千秋了了便好。

金乌猛地把凤凰台也归入刀鞘,也没了问剑挑衅的兴趣,挂着张阴云密布的不爽的脸,将受伤的素娥带走了。

郁阳泽一个眼神都没多分出去。

扭头,回屋,又在床旁边席地坐下了。

顾千秋睡颜平静,眉目疏朗。

郁阳泽想了想,又想了想,接着把犹豫都抛诸脑后,做贼心虚般回了一下头——当然没人,有人才有鬼了。

接着,郁阳泽像只灵巧的小猫,悄无声息地爬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顿了顿,他把顾千秋往怀里一揣,终于满意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其实金乌说的那事,讲来也奇怪。

当初郁阳泽为了追上顾千秋的脚步,在惊虹山上日日勤修苦练,属于那种又有天赋又最能卷的那种人。看傻了一众同悲弟子,背地里偷偷骂他没人性。

但是顾千秋光芒太盛,他无论怎么努力,都难以企及他身边的位置,永远都被挂在顾千秋的名字后面,做个无关痛痒的小摆件。

那段时间,想要与顾千秋并肩的想法,简直要成了郁阳泽的心魔。

他在心中日日思、夜夜想,所有思绪被搅成密密麻麻的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现在想起来,他对顾千秋的那些违背世俗的旖旎心思,应当就是在那上千个日夜中纠缠暗生,继而不可磨灭。

当初他虽有进步,但远远称不上神速。

但,当郁阳泽在无可奈何中、在顾千秋惊虹山巅一剑自刎之后,与世界周旋了那么久,他终于放过自己,和自己和解了。

郁阳泽的执念变成《渡生录》。

他放弃执着于天碑排名,更加离经叛道、难如登天的执念,默默地生根发芽。

但一切怨怼和痴缠都在问心生内、月影花下变作了缠绵的情丝,系在怀中的人身上了。

却因此,他数次置之死地而后生,数次要做引火的飞蛾,而因祸得福——

天碑排名一高再高,一霎晚风心法得成。

只不过郁阳泽此时都不在乎了。

将身外之物置于无物,整个世界的纷扰都被隔绝在外,他只能体会到怀里的人。

大概是仗着顾千秋没醒。

郁阳泽偷偷看了他半天,继而轻轻吻了吻顾千秋的眼角,扣入手掌,十指交握的动作,比那一夜在问心生中还要亲密无间。

太过美好,他都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金庭别院外忽然进来了个人。

床上的郁阳泽在黑暗中无声睁眼,漆黑的瞳孔像是某种山猫,警惕而机敏,又带着理所当然的杀意。

他无声下榻,摸侠骨香在手。

尚未走到门口,就听有人叩门,是个陌生的姑娘的声音:“客人,家主夜宴,请您。”

小姑娘大概年纪不大,顿了顿,又补充道:“另一个客人也在,请你快过去吧。”

郁阳泽沉静了两秒钟,道:“稍等。”

他将侠骨香留在顾千秋榻前,空手赴宴。

第201章

旧府宴会厅上,华光明媚。

金银玉石数不胜数,两侧无数的金红玛瑙树坠着金箔片,风吹动的时候,会发出轻轻的碰撞声,像是某种清脆的鸟鸣。

郁阳泽在个小凤凰的引路下,赴宴就坐。

不多时,仇元琛和柔仪也到了。

旧府待客倒是大方,宴上吃食一应俱全,连果蔬都是反季的。

柔仪坐在主人位,仇元琛坐在她的左垂手,郁阳泽坐在仇元琛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只是个无用的背景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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