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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来。”不等报幕结束,不讲武德的黎焕,扬着敞开的衣角上台。

大屏幕上刚出现他的脸,观众们便开始碎碎念。

“好帅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三班有个这么帅的?”

“黎焕嘛,贴吧上早就有,热度到现在都没下来呢。”

“一会儿散场,我们去要个微信吧?”

“要不你去吧...你把他的微信推给我就行。”

这阵骚动,是班主任制止不住的。

而在影响赛程的情况下,黎焕非但没阻止,甚至在沸腾的观众席里添上把柴,“时宁!”

“时宁是谁?”

“别问,贴吧上有,自己不会看吗?”

“我知道我知道!时宁是学校附近咖啡店的兼职生,而且我每次去,都能看见黎焕!”

“所以...他俩有情况?”

“有没有点眼力见?把问号去掉!”

又是一阵骚乱响起,而过程中的时宁全程冷眼,生怕黎焕不讲信用,又把所谓的惊喜抖出来。

这时,黎焕对着话筒清清嗓,远远朝时宁瞪过来,主动报幕,“这首歌,就是唱给你的,歌名叫...”

他故意停顿半分钟,等吊足观众胃口才说,“丑人多作怪!”

...全场哗然。

“什么东西啊?是不是搞错了?”

“刚才说他们有情况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他俩是有多大仇?回班了还不得打一架?”

嘈杂的交谈其中不乏讽刺,时宁却觉得,这真是两辈子以来,挨过最清脆悦耳的骂。

他将提着的心放下,抱着胸倚着靠背,笑着静等演出开始。

前奏响起,待全场安静,黎焕对着话筒深呼吸,轻声开口。

【然后呢】

【他们说你的心似乎痊愈了】

【也开始有人为你守护着】

【我该是心安或是,心痛呢】

......

【在某处,另一个你留下了】

【在那里,另一个我微笑着】

【另一个我们还深爱着】

【代替我们永恒着】

【如果能这么想,就够了】

【无论是后来故事怎么了】

【也要让后来人生值得...】

是“后来的我们”,是时宁耳机里的单曲循环,是祁炀最爱听、最爱唱的那首...

时宁渐渐直起腰,抬起发汗的右手贴上心口,想抑制住躁动不安的心跳。

是心动了?应该不是...吧?

黎焕的音色偏低,声音自带小颗粒,有所预谋地撞进他耳朵。

感觉像一口气抽完整支烟,尼古丁上头,冲得脑袋一片空白。

这一刻,时宁才真正和这具躯体产生共鸣,让他有一瞬间真正成为了“时宁”,而这一刻也格外漫长,像时间定格...

回神却发现,不过忽然而已。

如果非要他点评黎焕的缺点,他能从头到尾把黎焕的演唱贬低得一文不值...

伴奏维持原调,黎焕却降3个半音演唱,饶是这样,受天生条件所限,副歌也需要用上假音。

而且几乎听不到共鸣,闭合也不行,有些音还不准,听感全靠他的音色支撑,可...台上的聚光灯洒得太刺眼。

好似这片黑白世界里,只有黎焕是彩色的。

慌乱不堪的时宁想不出所以然,只想逃离。

他撑着靠背起身,没顾及演出还没结束,埋低着头朝大会厅外走。

而跟着一同出门的,除了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方鸣舟,还有唱到一半就把话筒扔掉的黎焕。

厕所里,时宁将水龙头拧至最大,一手撑住洗漱台,一手捧起水往脸上浇。

水滴和皮肤一接触,似乎能听见水汽蒸发的滋滋声。

再不断扇动衣服,冷空气惊散背上的热汗,被煮熟的身体稍微降下温度。

时宁俯身咬住水龙头,灌进几口自来水,舌根的干涩感才得以消失。

能做的都做了,他顶着满脸水渍抬头,镜里的人,就只剩下胸口的剧烈起伏还没平息。

可不等他完全恢复状态,走廊外突然响起道逐渐跑近的脚步声。

时宁刚转过身,正好与跑进来的黎焕迎面对上。

他的窘迫、没来及收起的情绪、克制不住的生理反应,都被黎焕尽收眼底。

“你...”黎焕眼里带着不解,但率先出声,“时宁,你脸好红。”

“憋的。”时宁提起领口蹭掉脸上的水,“你怎么出来了?”

黎焕没回答,上前两步,逼得他抵住洗手台,再抬手拍掉他发丝间的水渍。

“你就是喜欢我,为什么不说出来?”黎焕低沉的语气里,全是掩藏不住的暗涌,

作者有话说:

别在意歌曲发行时间,本来自己写了两版歌词,但看着太尴尬,就用了“后来的我们”,唉...

第38章 难缠

好累,像大龄孕妇被职场不顺的老公臭骂一顿,憋着情绪去哄睡完三个孩子,再挺着大肚子走进厕所,把手伸进凉水盆里准备洗衣服的那种身心疲惫。

时宁懒得再装下去,用力将黎焕推开,“对,我喜欢你,然后呢?”

黎焕呆滞一瞬,又气又笑又不可思议,“那你...我也喜欢你,那就在一起呗?”

“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

时宁说完就想走,但黎焕死死堵在厕所门口,不让他出去,“时宁!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欢谁,你今天必须跟我讲清楚,不然别想走。”

放在以前,黎焕说不准会被鲁智深揍得鼻青脸肿,可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被流氓缠上,时宁只有自认倒霉。

他退回到洗漱台,甩甩脑袋,清空掉纠结万分的情绪,“黎焕,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喜不喜欢,合不合适,能不能在一起,本来就是三件不同的事。

你朝想要的东西伸手指指,再朝你哥眨眨眼睛,你就能得到所有人都羡慕的生活。

我不行,我上午和下午要上学,中午要做饭,晚上要兼职,只有周末才有空看看书。你说,像我这种拼了命才能生存下去的人,怎么能融进你的生活?

我知道你想说,我没有的,你都可以给我。

但我们的自尊心都强,我的性格,不允许我接受你的那些好。

就拿书包来举例,两千多的书包,你觉得我还得起吗?或许你不需要我还,但我要是不还的话,我良心过不去。

同理,对你来说也是一样。

你能融进我的生活条件吗?一顿饭只吃一个菜,住不起高档小区,穿不起名牌,买不起游戏,没有多余的时间吃喝玩乐,你能吗?

如果我们非要在一起,那不是你的物质条件被拉低,就是我的自尊心出问题,何必呢?这种没有未来的关系,耗着不难受吗?”

一口气说出一长串,绝对是时宁二十几年来头一次。

因为对于黎焕这种人来说,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他是不会死心的。

虽然听着...确实有那么几分刺耳。

但...这些话就是编出来给黎焕听的,俞诚最真实的感触是害怕。

骨子里的自卑,让他恐惧喜欢上不同阶层的人。

而黎焕已经被说懵,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眼珠不转动,嘴里也说不出话。

时宁深呼吸调整状态,留下句话,挡开他走出厕所,“都说了,我们不合适。”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

没人去上课。走读生已经收拾好书包回家,住校生也各自在校外游荡。

此时的三班教室,只剩时宁。

他在座位上揉着太阳穴,直到现在,仍是不能接受喜欢上黎焕的事实。

休息半会儿,他轻声道:“进来吧。”

刚才的情绪混乱,导致听觉有些失灵,平复下来才发现,教室门外有道踌躇不决的脚步声,似乎在犹豫进不进门。

半分钟过去,方鸣舟从后门走进,回到座位收拾起书包。

说是收拾,其实是在把课本挪到右边,再挪到左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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