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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作揖,缓缓说道:&ldquo我去了江南两年,昨日刚回来。&rdquo
公孙侍郎与我说笑了几句,突然又道:&ldquo相府要办喜事,这婚事仓促,人手实在不够,你若是愿意,不如领份差事,来帮我写几个字,跑跑腿。&rdquo
我颇有些激动,半晌又迟疑,呐呐道:&ldquo我之前在典司院闯了祸,如今再来办差,相府主人家不知会不会介意。&rdquo
公孙侍郎哈哈一笑道:&ldquo这你放心,驸马爷与我相熟,他性格豁达,不是这种小气之人,况且你不过打打杂罢了,谁人也不认识你。&rdquo
公孙侍郎领着我往前走,却不进相府大门,径直向前略走一阵,穿过街,又见另一栋巍峨庄严的府邸,我仰头望去,匾额上写安亲王府。
公孙侍郎见我眼神疑惑,倏地一笑道:&ldquo你刚回来,许是不知道吧,驸马爷娶的是圣上次子,日前刚封了亲王。&rdquo
我惊诧道:&ldquo皇子也会当赤子吗?&rdquo
公孙侍郎摇头叹气道:&ldquo你真是半点没长进,主子们的事情切莫刨根问底。&rdquo他叫管事来带我去领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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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红色腰牌是内务府的人,橙色腰牌是典司院的人,蓝色腰牌是外头请的杂役,其他五花八门各种腰牌是王府与相府里的人。
我领了块蓝色腰牌,每日有二百文钱,喜宴结束后来还腰牌时另有赏银。
管事带我领了腰牌,叮嘱了些细碎事情后,又带着我去了一处书堂,靠近西角门,原本是书堂,不过如今还未启用,隔出了一块留给我们写喜字。
管事领着我往里走,我豁然看见钱誉的身影,我曾与他一道办差了几个月,后来一起去太尉府写喜字,自我被打了四十板赶走后,就与他未再见面。
钱誉见了我亦是一愣,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管事将我交给他,由他来安排差事。
我脸上扬起笑,还未说话,却见钱誉拧起眉问道:&ldquo谁叫你来的?&rdquo
我怔忪了片刻,低声道:&ldquo我方才在外头遇见公孙侍郎,他请我来写字的。&rdquo
钱誉挠挠头,似是有些不耐,暗自嘀咕道:&ldquo真是搞不懂他。&rdquo
我不明所以,有些紧张看着他。
钱誉又看看我,抿了抿嘴,指向角落的位置,淡淡道:&ldquo你就坐那写喜字,没事不要乱走。&rdquo
我跨出两步,见他落座,迟疑半晌又折回去,问道:&ldquo钱誉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行舟啊。&rdquo
钱誉坐在椅子里,抬头看着我,微微沉着脸道:&ldquo我当然知道你是谁。&rdquo
我张了张嘴,却难以启齿,问不出口来。
钱誉许是见我愁眉苦脸,叹了口气道:&ldquo我对你没有成见,你虽然木讷了些,其他也没什么,只是你从前就因为写喜字挨过斥责,公孙大人竟还请你,也不怕犯了忌讳。&rdquo
我慢吞吞走至角落,拿着毛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钱誉看了我一眼,拿了一摞红纸摆在我案头,淡淡道:&ldquo这是用来包喜饼喜果的红纸,都是发给百姓的,不必较真字体,你看着写吧,只是稍微写快一点,每日写够一万张,写完才能回家。&rdquo
&ldquo一万张?&rdquo我结结巴巴道,&ldquo我出门时不曾同家里说,我来这里领差事他们还不知道。&rdquo
钱誉&lsquo啧&rsquo了一声道:&ldquo真是麻烦,你拨空回去同他们说一声再过来,或是叫人捎句话,有什么大不了的,赶紧写吧。&rdquo
我应了一声,捻了一张红纸开始写字。
从前我与钱誉虽不是交情至深,却也算亲近持礼,今日他对我却完全变了个模样,我突然有些后悔领这份差事了,我总想找些事情来做,一直以来我都依靠着旁人生活,一步步活成了别人的拖累。
我反复写着喜字,脑海里思绪万千,从前在典司院领差事,偶尔觉得疲累,却也快活,那是我第一份差事,我终于离开学士府开始了新的人生,每一日都充满了新奇,后来去了卷宗库,虽只有一年,却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日,我时常能见到喜欢的人,也交到了朋友,偶尔还会被夸赞几句,还攒下了不少银子,周围没有人介意我挨过板子,也没有人嫌弃我做不好事情,如今想来那时候似在梦境中一般,一切如梦幻泡影般不真实。
我持续写了一个时辰,写得饥肠辘辘,那叠红纸却仿佛没有变化一般,依旧直挺挺叠在案头。
府里的仆役来送饭,夫子们陆续站起身去领饭,我揉了揉肚子,用纸镇把红纸压住,甩了甩胳膊站起身,慢吞吞排到队伍里。
钱誉不知从何处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ldquo你还吃什么饭,赶紧回家说一声,快点回来继续写喜字。&rdquo
我迟疑道:&ldquo我吃好饭去吧。&rdquo
钱誉闷叹了一声,咬牙拽着我去了四下无人的地方,愤懑道:&ldquo你这傻子,你看不出来我在赶你走吗?&rdquo
我讷讷看着他,缓缓摇了下头。
钱誉满脸苦恼道:&ldquo你又不缺这点银子,何必给我们找麻烦。&rdquo
我闷闷道:&ldquo我没有找麻烦......公孙大人说不要紧的......&rdquo
&ldquo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句话你听过没有。&rdquo钱誉烦恼道,&ldquo这门亲事主子们很重视,半点差错都不能有,我们所有人战战兢兢,不敢出一点纰漏,你当行行好,辞了差事回去吧。&rdquo
我蹙起眉来,小声道:&ldquo你以前不是这样的。&rdquo
钱誉微愕,抿了抿唇道:&ldquo我从来都是这样的,只是你从前看不明白罢了,彼时左府风光,我自然捧你,如今左府颓败,我自然不愿与你为伍,这朝堂之上谁人不是见风使舵,我也不例外。&rdquo
我惆怅无比,不再与他多说,去库房交了腰牌,慢吞吞离开安亲王府。
我团着手漫无目的走在路上,实在无处可去,只好折返往家走。
到家的时候,夏九州早已回家,他在门口来回踱步,又派了人去找我,见我回来气恼骂道:&ldquo你去哪里了?一走就是大半天!&rdquo
我闷闷道:&ldquo我去领了份差事。&rdquo
夏九州怔了怔,咧嘴一笑道:&ldquo你倒是勤快,领了什么差事?&rdquo
我摇摇头:&ldquo辞了。&rdquo
夏九州并不多问,摸摸我的脑袋道:&ldquo走,出去吃顿好的,洪叔都吃过了,瞧你磨叽的。&rdquo
我应了一声,肚子也确实饿极了,待上了马车,心情缓和一点才与他说今日之事,我实在费解,忍不住问他:&ldquo为什么公孙大人说不要紧,但是钱誉却恼极了?&rdquo
夏九州淡淡笑说:&ldquo这世上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每个人成长的机遇不同,性格与眼界自然也不同。&rdquo
我嘀咕道:&ldquo我只是想领份差事罢了。&rdquo
夏九州道:&ldquo你才回来第二日,急什么?&rdquo
他突然&lsquo啊&rsquo了一声道:&ldquo对了,沈容请了我去吃喜宴,你想不想去?我与他说一声。&rdquo
我问道:&ldquo沈容是谁?&rdquo
夏九州哭笑不得道:&ldquo沈容就是相府嫡子,你写了半日喜字,都不知道新郎官是谁?&rdquo
我吃惊道:&ldquo九州哥哥,你真的当了大官了,你竟还认识相府嫡子。&rdquo
夏九州笑:&ldquo那你去不去?&rdquo
我摇着脑袋,怯怯道:&ldquo我不去。&rdquo
夏九州瞄我一眼,徐徐说道:&ldquo当今相爷发妻过世后,娶了参谋院陈一言大人的女儿做填房,陈大人如今管户籍处,你若是想补籍契也不是没有办法。&rdquo
我抬起眼眸望着他:&ldquo籍契怎么可以补?&rdquo
夏九州摸摸鼻子道:&ldquo凡事总有例外。&rdquo
我见他眼神闪烁,摇摇头说:&ldquo你好不容易才升官,不要胡来,况且我补来做什么,我又不嫁娶。&rdquo
夏九州叹气道:&ldquo你与太子八竿子打不到一起,难不成要孤独终老一辈子吗?&rdquo
我着急说道:&ldquo我怎么会孤独终老呢,我还有你啊,等你以后成了亲,若是有孩子,我还可以帮你照顾孩子呢。&rdquo
夏九州摸摸下巴,拧着眉苦恼道:&ldquo聘礼银子都拿不出,还成什么亲。&rdquo他突然瞪我一眼,点着我的脑袋说:&ldquo都怪你这块顽固不化的石头!好端端把五千两银票扔海里!&rdquo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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