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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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高三暑假/金龙盃首战

「两好三坏,满球数!」裁判尖锐的嗓音撕裂球场的喧嚣,扩音器嗡嗡回荡,震得我心头一凛。

投手丘上的红土,被汗水浸Sh的钉鞋磨得有些松动,掌心更是Sh黏得几乎握不住球。

打击区上的身影有些模糊,加油声、呐喊声、还有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全都混杂在一起,像一堵无形的墙,压得我喘不过气。

对手学校的实力并不突出,眼前的打者也称不上难缠。但从上一个打席开始,我的控球就像脱缰的野马,球路频频偏离捕手的手套,怎麽也找不回原本的手感。

第十五球,外角偏高——保送。

我深x1一口气,勉强压下自己心里的懊恼,但脚步还是有些僵。

教练没有喊暂停,只是站在休息区,双臂交叉地望着我。从这个角度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看得很清楚——我的节奏,已经被自己打乱了。

我盯着手中的球,突然有个念头窜了出来:我真的选对了吗?指尖传来的黏腻触感,让我想起半年前的那个午後……

半年多前,我主动找霍教练谈话。

那时是高二下学期的某个午後,训练刚结束,我把脏兮兮的手套收好,走进办公室,连背都还没擦乾。

「教练,我想转练投手。」

霍正刚总教练一手捏着薄薄的成绩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缓缓放下正转着的原子笔,发出一声轻微的「喀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抬起头,镜片後的眼神锐利而深沉,像要穿透我的灵魂。

「你,确定?」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我深x1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足足有五秒。

那几秒钟,教练室里静得连时钟的秒针声都清晰可闻,我感觉自己像被放在显微镜下仔细检视,每一个微小的念头都无所遁形。

我没有丝毫动摇,也没有开口解释。我知道,多说无益,唯有坚定的眼神才能传达我的决心。

终於,他嘴角微微向下抿了一下,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只淡淡地吐出一句:「那明天开始,你去牛棚报到。」

会做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

我知道自己的优势:打击能力还不错,臂力够,传球准。

但也清楚自己的缺陷:速度不快,守备范围小,球场判断也不够果断。

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走职bAng这条路,而以我的T能条件,野手这条路太窄了。

我需要一个可以被看见的位置。

投手,就是那个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这个想法一直是我心里的秘密。

直到高二那年,某次在b赛前的热身练习,我临时帮忙投了几球,霍教练在旁边盯了我几眼,什麽也没说。我却在那天晚上下了决定。

「专心点!」

耳边传来队友的吼声,把我从回忆拉了回来。

对,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场上,垒上有人,一出局。

我知道再失控下去,教练就会上来换人。

我捏紧手中的球,x1了一口气,看完捕手b的暗号,然後抬腿——

「啪!」

球出手的瞬间我就知道完了。

角度太低,偏离预定轨迹,直接砸在本垒前的红土上,弹起来被捕手艰难挡住。

垒上的跑者推进,满垒。

咬着牙,背对着观众席,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七月的太yAn毒辣无b,但我却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次正式以投手身份站上大赛的投手丘,我却投得这麽狼狈。

不知道观众席上教练现在是什麽表情,也不敢去看队友们的反应。

我只知道,在这片红土之上,我的脚已经像灌了铅。

我以为转型是冒险,但值得。

以为只要努力,就一定能稳住自己。

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我,连呼x1都乱了。

满垒的局面,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地罩住了我。

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左手,指尖麻木得彷佛不属於自己,掌心却又Sh滑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连呼x1都变得短促而紊乱,心脏一下一下地重重敲击着x腔,震得我喉咙发紧。

捕手的手套微微晃动,又是一个新的暗号。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站稳,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再一球……只要投出一个双杀打,只要解决这一个打者,我还能撑下去。我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却连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

抬腿,扭腰,甩臂——球脱手而出,钻进好球带。但随之而来的,是那声清脆而刺耳的击球声,像Si神的宣告,击碎了我最後一丝希望。

bAng!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bAng子紮实地击中球心,发出一声爆竹般的巨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球带着强劲的旋转,划出一道白sE的弧线,撕裂空气,飞越了内野防线,最终落在中外野的草地上,弹跳着滚向全垒打墙。

两名垒上的跑者奔回本垒,b数瞬间被超前。

我僵y地转过头,望着球飞出去的方向,内心彷佛被一根巨大的钉子牢牢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Si寂。

教练终於喊了暂停。

我没有抬头,只听见脚步声从三垒侧的休息区靠近,教练站在我面前没说话,递出了手套。

「下来休息一下。」

我没有反驳,也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握住球,然後把它放进他手中。

回到休息区,我坐在最边边的位置,水壶摆在脚边,但喉咙乾到吞不下去。

我感受到有队友拍我肩膀,也听见有人小声说着「没事啦」、「第一场而已」,但那些声音离我好远,像隔着一道玻璃。

从没想过会是这种开场。

原本幻想过的,是三上三下、压制打线的快感,是被捕手b出赞的手势,是教练的点头、队友的呐喊——但现在,只剩下心跳声在耳朵里乱撞。

我闭上眼,脑中不断重播刚刚那球出手的瞬间。每个细节、每个动作,都在脑海中无限循环,像一场逃不出的恶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已经练得够努力,甚至b迫自己做到完美,为什麽结果却如此不堪?那GU自我怀疑的声音,又开始在我心底叫嚣——我真的适合投手吗?还是我根本不该转型?

英陶工商最终在第八局被打爆,提前结束b赛。

我们输了,b数是9:1。

回到更衣室,一片沉默。

没有人大声讲话,甚至连平时闹得最凶的康佑泽和游智凯都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毛巾擦过脸的声音、水壶掉落地板的声音,还有每个人心里无声的郁闷。

我一个人坐在角落,背对着其他人,低头看着自己包裹着冰袋的左肩。那GU紧绷感,像是我给自己上的无形枷锁,勒得我难以动弹。

明明很想立刻回到牛棚,一颗一颗修正刚刚的失投,但我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怕别人问我怎麽了,怕面对那些其实没恶意、却会让我崩溃的安慰。

我一动不动坐着,彷佛只要别人没看见我,就能躲进自己世界里,逃过这一场自以为是的梦。

那晚回到宿舍,我一个人躲进厕所,开着水龙头,把脸埋进手掌。

水流声盖过外头的谈话,像是一层隔绝,让我终於能够松一口气。

然後,我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一种闷闷的、压抑到极致的崩溃。

像是把整整半年的努力、期待、压力和怀疑,全都压缩在那几分钟里释放出来。

我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因为我知道——如果被他们听见了,他们会更担心我。

真的不想再让谁失望了??

早就知道,转型投手的决定不是大家都认同的。

霍教练虽然支持,但当初他沉默的那几秒,我永远忘不了。

那不是不信任,而是一种可惜。

因为我本来,是个打击还不错的选手。

我低下头,紧紧攥着衣角,彷佛想把自己缩成一个更小的存在,逃避那些无声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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