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试试（1 / 2）

出租房在城西老居民楼，离唐临的公寓二十八公里。路序文抵达的时候，天色泛出青肚皮，老街区不少早点摊已经上工了。像往常一样，他在常去的一家小面馆买了碗汤粉，又提了袋面窝，上楼。

这片地界，富人叫作贫民窟、城中村，穷人管这喊天堂。便宜，任何东西都很便宜，包括房价。即使鱼目混珠，人员混杂，时不时发生抢劫，整个街道都飘散着如同被牛舌舔过后发酵的酸味。可那又怎样，住在这的人，光是活着就竭尽全力，谁还在意温饱之外的精神需求。便宜就是最打动人心的优点。

路序文慢悠悠踏在昏暗的楼道上，经过五楼，他停下脚步，脚尖转向，盯着501的门牌号看了一会，随后把手中那袋面窝挂在铁门上的挂钩处，抬手敲门。不一会儿，门内传来几声哒哒音，几秒后，一个小女孩拉开了铁栅门，她似乎早就预料到门外的人是谁，所以扬起的小脸笑吟吟：“哥哥，你来啦！”

路序文嗯了声，摸摸女孩的毛绒脑袋：“今天只有面窝，蛋酒卖光了。”

“谢谢哥哥。”女孩走出门来，取下面窝，看了看路序文，又回头看了看敞开的大门，路序文随着她的目光朝里看。

屋子不大，几十平米，一览无余，整个灰白的屋内，只有一个起毛的褐色沙发。往日空空如也，今天沙发上却躺了个女人，头顶戴着兔子耳朵，伏在沙发上，看起来是在睡觉。

“妈妈回来了？”这是路序文第一次见到女孩的妈妈，准确说，是身影。他从学校搬来这边一个月。小女孩的情况也只在别人嘴里了解了个大概，只知道她的妈妈是位性工作者。

“妈妈说，想感谢你，”女孩轻轻拉住路序文的外套衣角，“晚上要来我家吃饭吗？”

路序文笑笑，回绝了。走前把另一只手里的汤粉也递给了女孩。

再爬一楼。他穿过黑黢黢的走廊。途径一扇房门前，听到里面有人在呻吟。他想象得出，那间狭小如船舱的屋内此刻正在进行些令人面红耳赤地运动。墙面并不隔音，路序文甚至能依稀听到一些摇摇晃晃地床板发出的咯吱声。

墙面的挂钟是以前的租客留下的，他进卫生间洗澡前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五。出来的时候，指针已经转到七点。路序文的小破屋和女孩的家差不多大小，一室一卫，惟一的区别就是家具多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内的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路序文直径走到沙发坐下。沙发太小，躺不了人高马大的他。他打算坐会等隔壁结束了再回床上睡觉。床就在沙发旁边，翻个身就能滚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点无聊。

人一旦感到无聊思绪就会无意识喷涌、发散，路序文此刻便是这种状态。

毕业被卡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路小云，他妈铁定会提上菜刀杀去学校扬言要砍死那位卡他毕业的教授。不。那人不配做教授。可他依旧是教授，以后也一直会是。路序文深呼气一口，一晚上没怎么睡，现下终于觉得有点疲惫。

突然地，他想到那对兔耳朵。凌晨，他见过，在会所后门，别人的头上。那是个男孩，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和他差不多年龄，生的唇红齿白，面露羞涩，被一个男人拥在怀里拖拉着向外走。那时候他等唐临等得无聊，眼睛盯着窗外发呆，他们就走进了他的视野。

唐临也喜欢这样的？

唐临应该不喜欢这样的。

那唐临喜欢什么样的？

路序文困劲上来了，他使劲揉揉眼，打了个哈欠。这时，手机响了，是消息提示音。他从桌面拿起手机，唐临发来的。

讨厌无聊的人类：打车多少？给你报销

路序文：不用了

讨厌无聊的人类：还没休息？

讨厌无聊的人类：你老板心善钱多，多少？不说直接给你转了？

看这架势，等他自己转，恐怕会多几个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路序文：161

“叮咚”一声。唐临给他转了1616。

讨厌无聊的人类：收着，后几天打车直接用。

后几天？还去会所么？

路序文提醒：老板，明天有杂志拍摄，三天后有个香水广告。

言外之意：别再浪了。一秒，两秒，三秒。路序文握着手机盯了半晌，好吧，唐老板不省得搭他了。

拍摄活动是前几天突然定下的。品牌调研的小姐姐说那家杂志社规模很小，没有名气，是家刚成立不久的新社牌。但老板和唐临貌似是私交，好哥儿们。本来对接那边的工作人员收到邮箱的第一时间就艺人以与杂志调性不符为理由回绝了，没想到对方一个电话打到唐临那，唐临就乐呵呵答应了。

没人能管得了这位爷。狗仔也不能。因为唐临有钱，并且烧得慌。

路序文搞不懂唐临怎么想的。他有钱有名有家世，只要他稍微招招手，阿谀奉陪或追或赶的能围满江城三大圈。只要他乐意。而他不乐意。家业丢给经理人，头也不回扎进娱乐圈。淫朋狎友或是狗党狐群，唐临似乎更热衷于主动去维系这些无足轻重毫无用处的关系。维系方式也趋于动物本能，永无止境地在不同的地下场所找乐子。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现在需要操心的。

路序文搂着下一场拍摄的服装，慢吞吞往化妆室走。距离下一场开始还有大约一个半钟，这摄影师对置景要求还挺高，不符合他心中构思绝对不拍，两套版面，他构思出的场景天差地别，现在外面马不停蹄，忙着布景。

路序文七弯八拐，终于走到化妆室，他特意看了下门牌，确认没走错。刚握上门把手转下一圈，里面透出的暧昧交流，硬生生让他望而却步。

“宝贝，摸哪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唐临，声音还带着点浊。

“不舒服吗？你不是夸我活儿比他们都好？”

不知道这人怎么个摸法玩法，说完这句，唐临回答时的气息明显加重了。

“舒服，”他笑了笑，“不过宝贝，衣服就别脱了，我可不想在我家小助理面前玩视奸。”

路序文一怔，愣了几秒，原来这人精早注意到他开门的响动了。进去吗，进去看见那些不该看的，会很尴尬吧。不进去吗，那不是把偷窥坐实了，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