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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你日日都守时，非要今日迟到。&rdquo徐月辉突然按住我的肩膀，&ldquo太子殿下来找你兴师问罪了，正在里面候着你，快进去。&rdquo

我吓了一跳，顿时垮下脸来，怀里捧着蜜饯，心惊胆战往里走。

突然想起那顿板子，我顿时感觉喘不过气，连脚步都在打颤。

太子环着手臂坐在太师椅里，目光沉沉望着门口，我一抬眼就能见到他阴恻恻的目光，太尉坐在一旁微微笑着，也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慢吞吞挪着步子进去，跪在地上把头埋了下去，颤声道：&ldquo拜见太子殿下。&rdquo

太子未与我说话，只冷冷道：&ldquo你明知这小子犯了本王忌讳，却要将他纳入麾下，太尉大人是存心要与本王作对？&rdquo

太尉嗤笑了一声道：&ldquo本官麾下，用人唯贤，行舟是本官爱将，若是犯了殿下忌讳，本官替他向您赔罪。&rdquo

&ldquo好一个用人唯贤？本王看他是鸡鸣狗盗之辈！&rdquo太子厉声道，&ldquo把头抬起来！&rdquo

太子突然发难，我吓得身体颤了颤，苦哈哈把脸扬起。

太尉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不明所以，讷讷看着他。

太尉瞪我一眼，幽幽道：&ldquo行舟，给殿下看看你的本事。&rdquo

我脑袋转不过弯来，下意识问道：&ldquo小人、小人有什么本事？&rdquo

太尉气恼无比，对徐管事道：&ldquo拿笔墨纸砚来。&rdquo

我恍惚回过神，连忙说道：&ldquo对对，小人会写几个字。&rdquo

&ldquo写字算什么本事？&rdquo太子拧着眉，眉宇间写满了不耐。

太尉挑眉道：&ldquo他写字好看极了。&rdquo

我挠挠头，苦着脸说：&ldquo倒也算不上，只是比普通人好些，也算不上极好看。&rdquo

太尉笑而不语，只催人拿笔墨纸砚来。

太子沉声道：&ldquo你们搞什么名堂？&rdquo

太尉掩着笑低声道：&ldquo殿下稍等片刻，不如先叫他起来。&rdquo

太子淡淡叫了声起，我心惊胆战站起身，攥着手站去一旁。

太尉赶我去桌前坐下，把毛笔塞进我手里，彼时我双手抖得停不下来，颤颤巍巍写不好字，忽然想起太尉之前的吩咐，我原本就是来惹太子殿下不高兴的，写得好不好有什么的，说到底也没什么人在意。

我举着毛笔问道：&ldquo大人，小人写什么呢？&rdquo

太尉意味深长地笑，请示太子道：&ldquo请殿下派人去楼上，随意取一册卷宗下来。&rdquo

太子看我一眼，遣了叫侍卫去拿。

那侍卫快去快回，手里拿着一册厚厚的卷宗。

太尉从他手里接过，摆到桌前，拍了拍卷宗道：&ldquo你打开来看，细细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完一遍再来写。&rdquo

我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按照吩咐打开卷宗来看，从行首起一字一句地看。

略看了一刻，眼看太子就要不耐烦，太尉突然走上前从我手中抽走卷宗，淡淡道：&ldquo好了，写吧。&rdquo

我着急说道：&ldquo我还没看完呢。&rdquo

太尉笑道：&ldquo只是叫殿下看看你的字罢了，看没看完有什么要紧，写吧。&rdquo

我恍然大悟，沾了墨水开始默写，我写字原本就慢，为了写好看些，更是写得极慢，一手小楷写得端正娟秀，虽常有人夸我字写得好看，但其实我自己不大喜欢，仍是觉得夏九州那一手草书写得极潇洒。

天色渐暗，徐管事点了蜡烛过来，我凑着幽幽烛火慢吞吞写字，我来时没吃饭，本是想来卷宗司蹭一顿，突然被抓来写字，这会儿饿得饥肠辘辘，一不小心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打破了一室宁静。

我尴尬地抬起头，怯怯看了眼太子，见他面色铁青，讪讪笑了笑，复又埋下头去写字。

写了约有半个时辰，太子忍不住问道：&ldquo你要写到什么时候？&rdquo

我惊慌仰起头，小声说：&ldquo小人写字慢，殿下见谅。&rdquo

太子沉着脸骂道：&ldquo说话慢，走路慢，写字慢，你是乌龟转世吗？&rdquo

我气恼不已，又不敢回嘴，默默低头写字。

太子不耐烦道：&ldquo罢了，别写了，拿来给本王看。&rdquo

我把纸镇拨开，捧着一沓宣纸挪着步子走过去，忽然想起他骂我走路慢，立刻踮着步子小跑了几步，太子瞪我一眼，叫侍卫举着宣纸给他看，又另叫一人翻开卷宗比对。

他看了几页，看看宣纸又看看我，又用狐疑的眼光去看太尉。

太尉笑眯眯道：&ldquo殿下，如何？他字写得不错吧？&rdquo

太子沉声不语，兀自揣摩着什么，半晌才说：&ldquo确实不错。&rdquo

我倏地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不敢太放肆，只微微笑着说：&ldquo父亲说，书法可勤能补拙，故而小人在写字上多费了些工夫。&rdquo

太子蹙着眉，对太尉道：&ldquo这傻子似是不明白，你又是如何发现的？&rdquo

太尉笑说：&ldquo那日下官看着他写喜字，每个字分毫不差，叠在一起竟无重影，这并非模仿力，而是强大的记忆力。&rdquo

我听得纳闷，疑惑地看着他们。

太子打量我几眼，问道：&ldquo你既有这本事，父亲又是大学士，为何不去考科举？&rdquo

我心里也苦闷，我字虽然写得不错，可考科举是要写文章的，我性格懦弱，又哪里写得出好文章，既无大气磅礴，也无行云流水，只能写些小家子气的东西。

太子似是看见我烦，又拿太尉无可奈何，一气之下起身就走。

太尉起身去送他，临出门转头朝我笑了一声。

原以为此事就此揭过，谁料想过了几日太子又来找我麻烦，这次未见太尉伴其左右，我心中实在有些害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子亲自去楼上取了两册卷宗下来，一册给我，一册拿在手里自己看。

冬日天寒，屋子里烧着炭火，我搓着手细细读那册卷宗，蜡烛的火光摇摇曳曳十分渗人。

太子懒洋洋坐在椅子里，突然问道：&ldquo知言近来如何？&rdquo

我晃了晃神，仰头看向他道：&ldquo小人近来不曾见过他。&rdquo

太子淡淡应了一声，我偷偷打量他几眼，见他神情苦闷，禁不住在心里叹气。

太子突然问道：&ldquo你看完了吗？&rdquo

&ldquo马上看完了。&rdquo

&ldquo嗯，看完就写。&rdquo

我见天夜已晚，迟疑问道：&ldquo全部写完吗？&rdquo

太子拧起眉道：&ldquo你何意？&rdquo

我嗫嚅道：&ldquo若是殿下不着急不如先回去，小人写完了明日送去太子府给您过目。&rdquo

太子一脸难以置信道：&ldquo你赶本王走？&rdquo

我忙不迭摇头：&ldquo只是仓促写完字也不好看，这么厚一本要写好久呢，天色不早了，屋子里冷，小人怕殿下受寒。&rdquo

太子气恼道：&ldquo谁要看你那破字！别写了，滚过来！&rdquo

我见他发怒，心里害怕极了，禁不住红了眼眶，慢吞吞走过去，求饶道：&ldquo小人知道错了，殿下不要生气了，不要打小人板子。&rdquo

&ldquo你！&rdquo太子闷叹了一声，&ldquo不必写了，你把卷宗背给本王听。&rdquo

我刚松口气，又听他说：&ldquo背错一个字打一板子。&rdquo

我揉了揉眼睛，从行首开始背，一字一句，背了小半时辰，背到后面实在有些记不住了，想起太子要打我板子，愈发惊慌失措，脑袋里像挤满了浆糊，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太子定定看着我，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眸，泄气一般问道：&ldquo后面还有几个字呀？&rdquo

太子看了眼身旁侍卫，那侍卫嘴里喃喃数了数，说道：&ldquo还有三百七十二个字。&rdquo

太子问道：&ldquo如何，你是继续背，还是打板子？&rdquo

我抿着嘴，深吸了口气问道：&ldquo能不能分开每日打一个板子？&rdquo

太子冷冷反问道：&ldquo你说呢？&rdquo

我慢吞吞跪在地上，俯下脑袋道：&ldquo小人领罚。&rdquo

屋子里静悄悄没有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匆匆向外的脚步声，待人走尽了，我方抬头看去。

太子托着额头坐在椅子里，昏暗烛火下，他似是微微红着眼，用阴冷的眼神望着我，声音喑哑道：&ldquo知言纳了姨娘。&rdquo ', ' ')